西宁FIRST 青年电影节的艺术探索奖，居然被一部恐怖片拿下了。

而这部恐怖片，早在拿奖前就引发了热烈讨论，因为它真的，很，吓，人。

提到国产恐怖片，大家都相视一笑，所有的锅都让“鬼片不能真有鬼”给背了。但这部成本仅7万的恐怖片，真的把每个平时拒绝国产恐怖片的人都给炸出来了。

《中邪》以伪纪录片的形式，讲述刘梦和丁鑫两个大学生，为了探索乡村“还人”的迷信文化，一同前去乡间拍摄一部跟随“算命大师”王婆的纪录片。

低廉的成本，伪纪录片的形式，以及作为一部处女作，确实让电影看起来无，比，糙，剧照已了然。然而这样扎根于本土的恐怖题材，真的被拍得很精彩。

于是，很多人都在西宁电影节期间捕获了一枚马小邪（因为《中邪》，西宁FIRST影展的执行官李子为给导演马凯取了这么个微信名）来采访，小格当然也不会错过，见到了马凯导演这一次来西宁的6人团队。

但……采访完我吓到不敢在晚上听录音，因为后来我们还聊到了幕后的邪门事儿ಥ_ಥ（心疼自己）。

“听恐怖故事是美好的记忆”

马凯，这个小时候看《聊斋》电视剧，被黑熊精吓到哭醒邻居的小男孩，长大后成了一名热爱恐怖片，会拍恐怖片的老司机。

“上高中的时候，买了MP4，把张震讲鬼故事全都下了。晚上熄灯以后在寝室里，我们每天听两个。所有人都围着听鬼故事，尤其是冬天，捂着被子的刺激感变成了一种很美好的回忆。

张震讲鬼故事其实也是一惊一乍的，现在想想也没什么，只是他代表了那个时代对于讲鬼故事的一个开拓吧，那时候很少有讲鬼故事能玩过张震的。我是喜欢那种气氛，鬼故事带给大家的那种感觉，其实代表了很多友谊的东西。”

整个剧组都被他安利过恐怖片

制片人孙德强回忆自己第一次看恐怖片就是初中的时候，和马凯一起看《食人魔》。“后来我们常常偷跑出去网吧，他看恐怖片，我打游戏。”

饰演男主的董天文：“认识他之前，我是不看恐怖片的。认识他之后，他是恐怖迷，经常推荐给我（恐怖片）。他推荐的都是有深度的，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。他要的东西他知道。后来就看了很多（恐怖片）。像《招魂》是过来（拍戏）的前几天才看的。”

饰演大庆的赵树达：“看恐怖片我是要做噩梦的，但是他经常跟我推荐。”

饰演大庆姐姐的贺媛媛：“马导吩咐我们作业的时候，我老弟就拉着我一起看，自己不敢看。”

看遍全世界恐怖片的老司机

导演谈了谈他对各国恐怖片风格差异的理解，嗯，这很老司机。

“我觉得日本的恐怖片风格是很压抑、很阴郁的，清水崇应该是代表性的导演，他对于恐怖片的理解其实是延伸到对人的一种影射。我第一次看《午夜凶铃》的时候，说实话，看那种东西真的受不了，特别吓人。我看的时候其实和我想象是有差距的，我没想到它其实故事性特别强。

《午夜凶铃》剧照

我看过的韩国片里，金知云的《蔷花，红莲》是我比较喜欢的。它和日本的人物表演，其实都是一种死气沉沉的状态。你看他们的演员，一般肯定会有几个死气沉沉，你就会觉得脱离了现实了。

《蔷花，红莲》剧照

泰国片，我印象最深的其实就是《鬼影》，那个骑在背上的桥段太牛逼了。美国后来也翻拍了。还有一个短片叫《惊魂鬼片场》，尝试了恐怖和喜剧，也是泰国特别有名的恐怖片。特别好玩，我喜欢到不行。

这是一张剧透的剧照，来自《鬼影》

当然我下个作品（划重点！）也是“抄”它的。它给了我很多启发，《中邪》里我也尝试了一点幽默的东西。下一个我是很想大胆去尝试，就是受这个《惊魂鬼片场》的影响，他对于喜剧的点，我觉得是非常有意思的。我研究了很长时间，然后终于给“抄”了过来。这是想要上院线的一部。

《惊魂鬼片场》剧照

泰国有拍得不错的，但是他们还处在一个什么阶段呢，我就是为了吓人而去设计那些东西，故事性不是很强。但它去营造一些恐怖的东西的时候，比中国强太多了。他们的表演我看过一些，我觉得，可能泰国人少吧，好演员也不多，很多都是没法看的那种表演。

欧美的我其实是最喜欢的。它很多都是以现实作为一个切入点。现实感从哪里来，其实就是从人的表演上。欧美是最接近于人正常的一种表演状态。他们对于恐怖的理解，就以现实作为一个切入点。会有很明亮的屋子，会有阳光，会有白天，会开心到不行，气氛一开始会特别好，就像生活当中那样。

《登堂入室》剧照

不像日韩的，一上来整体的一种很压抑的基调。欧美其实是相反的。我是比较倾向于欧美的。我觉得它会比较容易接近大家。所以我看的欧美片居多。但是好的欧美片也是特别少。”

这片子和蔡明亮也有关系？

决定做编导之后，马凯成了学霸级影迷，找来各种各样的电影看，无论喜不喜欢。转换到自己的作品里，就成了各种致敬。

《中邪》开头三个算命师的偷拍镜头，马凯经过“深思熟虑”之后选择了这样的镜头。

“我是受《牛皮2》那个电影影响。你要玩得舒服，首先正好你这个题材和这种摄影风格是非常搭的，我才敢用。”

《牛皮2》剧照

而在营造恐怖气氛、调度恐怖节奏上，则是受到了《闪灵》的影响。

“小孩是一个弱势群体，其实小孩就是观众。和我们拍《中邪》这个伪纪录片一样。镜头其实就是观众的一个视角。他只要往屋里一走，那个气氛一下子就会起来。”

《闪灵》剧照

正如在影片二楼，也是一间间空房间，电影的多处恐怖点都是在那样的氛围下产生。

调亮看有惊喜

除了特别明显的《鬼影实录》和《女巫布莱尔》之外，《中邪》还有受到蔡明亮《爱情万岁》的影响，就是最后一个镜头的背影。至于为什么，还是要卖个关子，等大家之后有机会看过电影就能理解了。而路边装修的声音也是特意录制，有寓意的。

7万块够干什么？

电影市场繁荣，许多大片动辄上亿，一些打着低成本标签的电影其实也至少有几百万。

在真正的低成本电影里，《路边野餐》20万，同样的伪纪录恐怖片，《女巫布莱尔》6万美元，《灵动：鬼影实录》1.5万美元。

《中邪》的7万（其中2万用来给男主治腰伤）成本真的是低得不能再低了。

也正是类似的《鬼影实录》给了马凯信心。他跟制片人孙德强说，你知道《鬼影实录》吗？1.5万的投资，2亿票房。

《鬼影实录》剧照

《中邪》剧照

不过，7万成本对演员也是巨大考验。

许多道具不能到位，比如有一场上吊戏，剧组没有威亚，只有登山绳给挂上去，因此也不好控制，演员在现场吊成了小彩旗，一场简单的戏拍了半天。

只要有损耗的戏都是“一条过，最后拍”。比如染血的衣服，掀翻的桌子，“不然得花钱重买啊”。

幕后也是邪门得不行

拍恐怖片不聊点灵异事件真说不过去了。《中邪》拍摄的前前后后也经历了不少邪门事儿，不敢细想。

“里面有个小纸人，‘王婆’还人不是要开眼睛，点鼻子那些，然后她说做梦梦见有个女的说我要抢光你所有的钱，就连着两天都做了这个梦。

那个小纸人是我们请来的，因为你只能去请来才会有这个东西，请的时候你还要给那个小纸人起个名字，你最后必须要把它送走的。那是临沂特有的一个规矩。

那时候烧了以后，我们也没再管。王婆两天都做了这个噩梦，就说有个女的，老管她要钱，她就跟老大说了。老大就问他舅舅，他问你们是不是没烧钱，确实没烧钱，我们就买好纸钱，金元宝什么的烧了，就好了。这可能也是心理作用（这个理由我不太信ಥ_ಥ）。”

“实质性的事儿就是还没开始，老大就拿着剧本把人给撞了。当时找来话剧社的演员演算命的，后来在来的路上得胆结石，来不了了；然后我们所有的人都感冒了一次；因为声音太嘈杂，拍摄的前四天的素材全都不能用，前四天素材全部都是重拍的。再就是他把腰给摔断了。

开拍之前，全组先拜，每天都有拜。但有一天天文（饰演男主丁鑫）没拜，腰就折了。掉进一个三米的洞。”

“饰演‘姐姐’的贺媛媛刚一进组，她的妈妈就立马就进医院了，检查说有肾上腺肿瘤，那阵子她特别难过。”

“还有过断电。凌晨几点拍夜戏，那边十几二十年都没有停过电，我们拍的时候连着停了几次，而且外面还下大雨。第一次停电，老大他们去修，修了半个小时好了，大家以为能拍了，结果过了一会儿又停了，修不好了。”

……《中邪》将来要是上映了，请一定抱团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