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性割礼与实施割礼的女人 全世界仍有 29个国家在实施割礼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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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时光荏苒
L0
• 2019-11-06 • 回复 0 • 只看楼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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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(Jane)第一次实施割礼的对象,是她的妹妹。那时她不过15岁,却已经为这一天准备了许多年。她还记得艰难漫长的训练过程,要跪在祖母身边,紧紧盯着尖刀上亮晃晃的刀刃,而这把刀也将成为她以后再熟悉不过的工具。村里的长者告诉她,如果观察得够仔细,就能掌握必需的技巧。她仅仅看过几次,就明白怎么做了;接着,她就开始为家族中的年轻女孩施行割礼。
割礼,也就是女性生殖器切割(FGM)是一种可怕的性暴力。但与大多数人所想的不同,施行 “割礼” 并组织接下来的成年庆典的,也都是女性。全世界仍有 29个国家在实施割礼,主要分布在非洲、亚洲和中东。
尽管各个国家进行割礼的具体做法不尽相同,世界卫生组织还是将其大致分为了三大类。受割礼的对象一般为年仅七岁的小女孩,部落长老要么会选择施行阴蒂切除术,割除部分或全部阴蒂;或切除术,连同小阴唇和阴蒂一起切除;抑或是锁阴术,即通过改变内阴位置并缝合阴唇来缩小或封闭阴道开口。这三种割礼,有80%是在不卫生的条件下进行的,更没有任何止痛方式。术后护理一般就是将受割礼者关在漆黑的房间中独自静养,偶尔用盐水清洗伤处。
上周初,索马里政府表示正在制定计划禁止女性割礼。妇女事务部部长撒哈拉·穆罕默德·阿里·萨玛塔(Sahra Mohammed Ali Samatar)近期于摩加迪沙一次会议上发言称:“根除这一陋习、保护我们国家妇女权利的时候到了。” 尽管在2012年,索马里新宪法中曾表明割礼违法;但2014年的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数据显示,索马里仍有98%的女孩接受了这一残酷的手术。在埃及,这一数字为91%;而马里、利比里亚、布基纳法索、苏丹分别是89%、66%、76%、88%,肯尼亚和尼日利亚均为27%。
“现在就平等” 组织(Equality Now)最近的英国女性割礼实施率报告发现,从内伦敦到威尔士郊区,全英国共有137000名女性遭受了生殖器切割。每个月都会新增超过500起女性接受 FGM 损伤治疗的案例,并且有约65000名少女正承担着割礼并发症带来的痛苦。潜在副作用,包括慢性尿失禁、有毒排泄物危及子宫和卵巢、阴道瘢瘤、外阴脓肿、艾滋病、分娩延长受阻、新生儿脑损伤、大出血、甚至死亡。
简在肯尼亚施行割礼时使用的类似工具
对如今已58岁的简来说,这些并发症并不陌生。30年来,简在肯尼亚西部孔盖拉伊地区为一百多个女孩切割了生殖器:“只要愿意,谁都可以做割礼人。” 小时候的简,看到母亲和祖母强迫还没发育的小女孩去村子后面的饲养棚里 “让她们的身体变得洁净”,便恳求说:“让我来做吧。” “等时候到了,你觉得自己准备好了,就会去看割礼人怎么动刀,” 她说。“割礼人会示范如何切、切哪个部位。就是这么开始的。”
直到数年后结了婚,简才意识到 FGM 如何摧毁了她自己的身体。她解释道:“丈夫与我行房时,伤疤再一次裂开,但他不愿意停下来。太痛苦了,我忍得非常辛苦,很快伤口就开始肿胀。” 接着简怀孕了。在 14个小时的艰难分娩中,简经受着剧痛和严重的并发症。她的阴道开口在割礼中被缝合,阻塞了产道。村民们用刀划开简的伤口拓宽产道时,刀锋刺中了新生儿的脑袋。孩子很快便夭折了,并且在他短暂的生命里,还是重度残疾。不久之后,简就不再施行割礼了。
她说道:“我体会到了我刀下女孩的痛苦。她们的未来也会和我一样,出血,痛到晕厥。”
50岁的玛丽(Mary)是肯尼亚西波克特县20年来最好的 “割礼人”。在干了这么多年血腥的工作后,亲眼目睹一个几乎流血而死的女孩让她 “改变了主意”。玛丽家族中素有切割女孩生殖器的传统,这一仪式象征着女性进入成年。在描述割礼时,她的语气轻松愉悦,甚至有些兴高采烈,让人深感不安。她说:“整个部落都在看,从早上开始人们就聚集起来。我会鼓励受割礼的女孩,告诉她,冷静点,我就在你身边。有时可能会抓不稳,所以我们会抹上灰,好能抓牢些。那里血管丰富,所以非常难,需要技巧。你得很小心。”
尽管最初有些紧张,玛丽还是逐渐赢得了 “好名声”,被部落的男性长老们尊为 “最好的割礼人”。然而有一天,她发现自己被鲜血浸湿了,当日的受礼者躺在她大腿上,全身瘫软。“她差点就死了,从那时起我开始有不一样的想法。”
这两位女性本人也遭受了生殖器切割,然而她们却还能将同样的痛苦施加在数以百计的女孩、甚至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身上。不过据两年前逃至英国的冈比亚割礼人迈穆娜·贾沃(Maimouna Jawo)说,她们别无选择。
贾沃告诉我:“如果当时我拒绝了,现在我不可能站在这儿跟你说话。” 对她来说,割礼给她带来的痛苦,远不及来自家族和长老的可怕压迫。12 岁那年,贾沃的母亲便让她看透了自己的命运 —— 母亲不让她继续上学,并强迫她协助家族实施割礼。
割礼中肯尼亚年轻女孩所穿的传统裙子
她说: “一旦你受训成为割礼人,就不能继续上学了。看着所有的朋友都去上学,唯独自己不行,叫人很难受。” 她紧张地悄声告诉我,尽管她觉得 “很有负罪感”,也明白自己的行为 “不对,也不公平”,但另一条路却更是万劫不复。她说道:“他们告诉我说:‘你以后就是这里的首领。’你会受到这儿所有女人的尊敬。如果你不接受割礼,你就是个不洁的女人,也永远都不算成年,大家会骂你。没人愿意跟你结婚,这才是最可怕的。”
一次割礼中,女孩儿晕倒了。而长老们是怎么解释的呢?“他们告诉我这是巫术。如果女孩死了,他们就会说:因为她妈妈是女巫。”
在贾沃给自己的女儿施行割礼时,女儿大声尖叫,求她住手。这时,贾沃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她逃到了伦敦,目前住在一间临时收容所。2012年她从冈比亚出逃时,并没有知会家人,只能任凭英国政府安排。如果她能留下来,她就得抛弃自己的女儿,但也从充满无情暴力的生活中解脱出来;而如果她被遣返,就只能继续施行割礼,否则就会没命。
并不是所有的割礼人都处在生死关头。但对于绝大多数女性来说,专制的社会规范、根深蒂固的性别不平等问题、以及女性受教育程度低的现状结合在一起,成为了女性割礼普遍实施的必要条件。
尼姆科·阿里(Nimco Ali)曾遭受生殖器切割,她是反 FGM 组织 “夏娃的女儿”(Daughters of Eve)的共同创立者。她相信,只有人们真正明白割礼在残暴的父权社会背景下的意义,才会开始抵制这一做法。阿里认为,自己实施割礼会将创伤性经历合理化,从而有效地压抑自己的情感。她说:“想要忘掉痛苦、逃避现实,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痛苦合理化。而要让痛苦合理化,就得继续作恶,让痛苦延续。”
玛丽·旺迪亚(Mary Wandia)是 “现在就平等” 设立于肯尼亚的 FGM 项目负责人。她解释道:“性暴力以许多不同的形式,普遍存在于各种环境中,并不仅限于农村地区。数据记录显示,在农村地区,性暴力的盛行与诸如教育、信息渠道、财富和地区等特定因素有关。”
50岁的玛丽,是肯尼亚西波克特县20年来最好的 “割礼人”
折磨自己的女儿,或是害死无辜的女孩,的确给一些女人上了血淋淋的一课,促使她们开始抵制割礼;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。旺迪亚表示,我们绝不能低估 “社会化” 的强大力量:“由于人们认为,割礼可以维持女性的 ‘纯洁’,并将其视作一种合理的性控制手段和荣誉,因此许多母亲坚信,她们是在为女儿好。”
人们几千年来已习以为常的行径并不容易废除,但由于基层教育水平的提高和严格的相关法令,割礼实施率已经开始下降。旺迪亚说:“地方教育和社区工作是关键。另外,我们还看到了媒体对肯尼亚的影响 —— 将割礼暴露于大众视线之下,有利于将其根除。”
四年前,慈善组织 “行动援助”(Action Aid)曾走访西波克特。去年,该组织在非洲大陆各部落开展了483个项目,动员151000位女性(包括玛丽和简)一起反对性暴力陋习。玛丽的协助人员告诉了她割礼对年轻女孩的教育的影响,她大为惊讶,并陆续将当地其他割礼人报告给了当局。她告诉我:“我不想因为自己,让别的女孩无法上学。” 如今,玛丽和简都在她们的肯尼亚村子里担任着 “女观察员” 的角色。
在肯尼亚,实施割礼最高可判十年有期徒刑,对坐牢的恐惧具有显著的威慑作用。世界卫生组织在一次涉及非洲和埃及2000多名女性的干预行动中,发现人们知识水平提高后,普遍倾向于抛弃割礼,这也使得让自己女儿接受割礼的女性数量下降了。
对玛丽和简来说,她们的干预无疑是成功的。在实施了20年阴蒂切除术、切割术和锁阴术后,曾经的 “割礼人” 玛丽彻底背弃了割礼。她对我说:“无论如何,我都绝对不会再施行割礼了。”